【王黄】我们仍未知道那天所干掉的鸡神的名字 · 3
霍斯加高峰离雪漫不远，就在它的正西南，但是只可惜若是登山，就只有一条路，从另一端的伊瓦斯泰德上山。
王杰希听见黄少天嘀咕说他前两天才刚来过这里。
“可以瞧见。”他指指路旁还翻着新土的坟包说。
“干一行爱一行嘛。”黄少天耸耸肩。
在伊瓦斯泰德，他们买了沉重的三牙海象皮斗篷。寒霜和影魇的蹄子上也裹了猛犸皮的马蹄套，以此来防止熟铁制的蹄铁踩在石阶上打滑。黄少天在影魇的鞍囊里塞满了面包，腌卷心菜，山羊奶酪，肉干和诺德麦酒。这种酒在他的家乡帝国首府是非法的，对于适应温润葡萄酒和黑荆棘产蜜酒的帝国人来说，这种酒太过“冰”，对肠胃有害，所以又称腐肠酒。不过，王杰希想，看来黄少天倒是在天际省待的久了，终究染上了不少诺德人的脾性。
伊瓦斯泰德是登山的唯一关口，平日里就由镇上的住民供给山巅隐居的灰胡子。买东西的时候，杂货店家的男人听闻他俩要上山，便请求王杰希把这回的给养送上去，王杰希也正好做了个顺水人情。
黄少天眨眨眼，指着山路旁的蚀刻碑问王杰希，“早在人类出世前，巨龙盘踞梦达思......这就是那传说中的石碑？”
王杰希点点头，“对，霍斯加的石碑，一共有十二块，大致就是记录了龙的历史，这一路上你都能看的见。”他想了想，又补充了一句，“若是从头到尾读完了这十二块，据说可以得到魔法的庇佑。”
他抬头望望天色，晨光熹微。登霍斯加峰的道路既寒冷又冗长，世界之喉终年飘雪，即使天际省正处盛夏。王杰希手里紧紧攥着寒霜的缰绳，它口鼻处喷着白雾，似乎对这样险恶的道路颇为不满。这也难怪，除了拜龙教的朝圣者，盗贼，出没最多的就是雪巨魔和雪狼了。山麓时不时刮过像撒了满满一把刀片的烈风，擦过皮肤似乎能带出一长条血痕来。
黄少天牵着影魇跟在寒霜屁股后面，他身量本来就不高，现在结结实实顶着件海象皮斗篷，怎么看怎么滑稽。“诶，大眼，”他朝王杰希喊，这是雪漫城一个吟游诗人给王杰希起的绰号，结果黄少天听了一次就让他学去了。“你说着七千级石阶真的就是七千级么？”在烈风里，他的声音模糊不清。
“不知道，好像没有什么人数过。”他回头望望黄少天。
“是么，”黄少天说，“其实刚刚我是一直数着的。”他的金睫毛上结满了白霜，又不自觉地拿手背蹭了蹭眼睛。
“然后呢？”
“然后我数乱了。”
王杰希笑道，“听你的意思，难道还要下山重新数一遍？”
“那倒不必，”黄少天悻悻然道，扬了扬手里的缰绳，“不说别的，要是再走一遭，这家伙就能把我揍个半死。”影魇似乎是听懂了黄少天的话，高高扬起脖颈打了个响鼻。
他们运气不错，到了下午时分，天就放晴了。在山坳里向下望，伊瓦斯泰德齐整的田地被分割成了树皮褐和深绿的棋盘格，一只雪鸮嗥叫着划破山谷的风从他们头上掠过，他们还看到了绵长的雪河在地表上涌流，带着脉搏的跳动，雪漫城墙和龙宵宫看起来就像座玩具城堡。
“独孤城的灯塔。”黄少天指向北方。而王杰希也看到了，这座灯塔夜晚发出的光芒皓如明月，所有的水手都将它视为守护女神。而在这会儿功夫，几只山羊的跳过他们身旁的山脊，转眼间就缩小成一列虚线。而黄昏也来的很快，山中的夜晚可不是适宜行路的时间，这一点，王杰希和黄少天倒是有共识。他们在朝圣者的山洞里宿营，点燃了篝火，顺便用了简单的晚餐。外面歪脖子树上一只红胸脯山雀做着梦，砸吧着喙，而寒霜用蹄子敲击着地面，发出轻微的哒哒声。
“我们明早就能到峰顶。”王杰希说。
“那就好，”黄少天点点头，他揉开发辫，在篝火旁烤干湿漉漉的发梢，“说真的，天际省这鬼地方真不适合人生存，也就那群壮的和野熊一样的诺德人能忍这该死的天气。”说着，他重重地打了个喷嚏。
王杰希丢给他一瓶药剂，“别感冒了。”黄少天道了谢，然后把烤干后蓬松的头发又扎了回去。
外面的夜晚稠的像是乌贼的浓墨汁，唯一肉眼可见的光亮是影魇的鸡血红眼睛，她看起来就像是个暗夜里的吸血鬼，王杰希把这个想法讲给黄少天听。听他这么说，黄少天一挑眉毛，“嘿，怎么能这么形容一位淑女呢！”
淑女么......王杰希回头看看影魇背上驮着的一卷狼皮腹诽道，这家伙很明显不是这么想的。
这个倒霉蛋是今天下午正撞到影魇蹄子下的，很明显这姑娘的心情不太好，一蹄子就把它的头踢碎了。而黄少天一脸见怪不怪，摸出一把剥皮小刀，轻车熟路地三两下把狼皮剥下来，甩到影魇背上。
看来这种事的确不是一两次了。有这么一匹马，虽说难缠了些，总归是省了不少力气。
黄少天伸了个懒腰，从影魇的鞍囊里抽出上回王杰希见过的那把银剑，然后用柔软的皮子擦拭剑锋。黄少天不只拥有这一把剑，王杰希还见过另一把乌木剑，除此之外还有美瑞蒂亚的破晓者，而且他坚信黄少天还有更多收藏。
银灰色的条形光带在剑脊上跳跃，就像黑水河的细小波浪。
这是把好剑，但是还缺少点东西。王杰希想，他开口问黄少天，“你难道就不想给你的剑附魔？”
“附魔当然是个好主意，但是每次用空之后都要找附魔师一趟，我觉得很麻烦。”黄少天把剑归鞘，发出琤琤金石之声。
“要帮忙么？”举手之劳，他王杰希还是帮这位有趣的同行者的。
“你会附魔？如果可以当然是再好不过了。”黄少天讶异地看了他一眼，“说真的，你过去是怎么挤出时间修学这么多种....吭.....技术的。”
“炼金和附魔本来就是相辅相成，互为表里，”王杰希伸出手给黄少天展示附魔用的灵魂石，“况且如果不谦虚的讲，我还是有这方面的天赋的。”
黄少天似乎被王杰希的话逗笑了，“那下了霍斯加峰去找附魔台？提前说好给我弄坏了可是不成啊。”他朝王杰希眨眨眼。
“失败的可能性同黎明和黄昏逆转的可能性一样低。”王杰希一挥手，熄灭了跳跃的火焰，“不过今晚的任务是睡觉，明天还有一段路要走。”
“晚安，大眼。” 黄少天这么说道，黑暗中他的声音细如蚊喃。
惊恐地发现这个坑永远填不平。【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