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叶黄】Scarlet Wolf · 13
我已经是条咸鱼了.jpg
讨厌感情线。【
对于黄少天而言，他从来没有跟叶修吵过架，从来没有。这点上他们俩有种微妙的共识。从来都不需要。
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似乎比这件事情发生的更早之前就有了苗头，有种郁结沉闷的烦躁开始堆砌在身体里，越垒越高。
雪足足下了一晚上才停，黄少天一脚踩蹋了松脆的雪壳。松鼠在边上的树杈上窜来窜去，掉下一小窝裂开的松果。而叶修背着猎枪走在后面，
他愤恨地听着脚下饹馇饹馇的声音，昨天晚上跟叶修的谈话算是彻底谈崩了，就算两个人面上都没有戳破，但这种程度上的尖锐交流几乎算是绝无仅有。
至于今天早上出来的这趟，是叶修提议的。在出门前，隔壁的家庭主妇往他俩手里塞了张传单。
有一个女孩子在从学校回来的路上失踪了，她一脸焦虑地描述。那女孩原本是不该在圣诞节前夕回去的，但是她少带了一本非常重要的书，于是她打电话请求在假日正式开始前回去一趟。学校的教职工那边说，在那天下午他是眼看着那个女孩离开了学校坐在公车站等下一班，他锁好门才离开的。
叶修好言安抚了那女人。而还没等她的背影离开两人的视线，黄少天就把手中的传单折成了纸飞机。他们都很清楚那女孩去了何处，只不过管不着而已。
恶毒的灰色阴云直堆到了黄少天嗓子眼，这一路上叶修似乎也看出了黄少天的郁结，几乎未发一言。
不过天气还是不错的，他能看到薄雾，薄雾后面的远山，远山上一层摞一层的积雪。
“啧，不说鹿了，怎么这么远连一只兔子都没看到？”
“如果你把你那身都不带收敛的味儿稍微掩一下，我觉得碰到的几率会大很多。”
黄少天转过身去，叶修把那枪拄在地上，手往上一伏。“也是，不过我倒真懒得为了这种事情费力气，”他朝黄少天做了手势，“不打算歇歇么？”
黄少天没有回答，只是下脚的力气更重了。他看着这个站在那里的男人，叶修现在没在看他，视线飘飘忽忽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。
黄少天想，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，从来没有。这辈子的两百多年也没有，在记忆里的琐碎片段中的上辈子，也没有。
忽然黄少天就悟了这种烦躁究竟来源于何处，他只是在单纯的为叶修的态度感到不适与恐惧。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焦躁不安，违背常理的叶修。那个人从来都是最拎的清的，而现在，却只像在无端逃避着虚无的幻象。叶修在做非理智的选择，这选择谁都担当不起，叶修也不行。
背后定有缘由，但是他不知道，毫无条理，毫无逻辑。
他的直觉莫名告诉他喻文州知道缘由，苏沐橙知道缘由，苏沐秋知道缘由，星期三知道缘由，夜风知道缘由，冻湖知道缘由，唯独他还在原地打转。
于是他开始愤怒起来。
“老叶啊，你当真是如同你昨天讲的想法一样么？”
“你看我什么时候，以什么理由会变卦？”他的眼神一动不动。
“为什么，”黄少天嘴边捂出一大团白雾，“既然这样的话你至少得给我个解释，我清楚你对这件事的了解比我多得多，但是没有用。”
“没有用，没错儿。你只需要知道我的选择就够了，至于理由，就正如你说的饿一般没有用，不是么？”
“你是当真疯了，照你这样讲，我大概只能想到一个解释。” 黄少天一咬牙，脑子里轰轰作响，眼珠炽热，血液从心脏一跳一跳往外泵，有人拿着凿子从他的太阳穴直向里打进去，太阳是蓝的，空气是热的，秒针一跳一跳地往回转。他恍惚地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也不太正常，但是在这当口，这点小事又算得上什么呢？
“如果有一件事我会比老叶你更懂的话，那只能是死了吧。只有不知情的东西才值得恐惧啊，老叶你也清楚，大概这世上只有死你还没有经历过了吧。你怎么可能不怕死呢？太久太久了，活的越久就该越惜命不是吗？就算你也一样。”他抬起眼皮，耀眼的阳光闪在雪壳上，一只翼展巨大的白褐色鹰凄厉地尖叫，与刺骨的冷风一道在左边的山谷里打着转。
叶修张张嘴，毫不犹豫地肯定道，简单利落。“是啊，我怎么能不怕死呢？的确，我怕死。这就是我不想回去。”
他叹了口气，“大概吧，在很久很久之前我是不怕的。在我一个人在这儿的时候，我的确是不怕的。但是现在跟过去不一样。”
“什么都不一样了。”
“至于当下，我还想在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刻都可以看到你，所以我还不能死，绝对不能。”
叶修依旧端的如同那天晚上无二的轻佻暧昧，但他的眼神就那么沉下去，没有底一般。黄少天只觉得头昏脑涨，之前所有的沉闷郁结在身体里无声地引爆。他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，两腿发软，心脏跳的厉害，眼前跃动着黑白的光点。
“可是，这件事也必须得了结啊。”
当黄少天说完这句话的时候，连他自己都感到实在是惨淡到难以自持。
“是啊，我也是这样觉得。”叶修点点头。
于是他抓住黄少天的手腕，而猎枪用另外一只手提着再扛到肩上，一步步地走下山去。
似乎提纲还没过半。
我已经是死的了
